
东风著意,先上小桃枝。每年清明前后,几场春雨走过,桃花便不管不顾地妖娆绽放。小区里、厂区里、植物园、街道旁,桃花缀满枝头,或优雅闲适,或风情万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诗经》里的桃花,比《诗经》更久远,《诗经》外的桃花,灿若云霞,芬芳醉人。
我于桃花情有独钟。每年我都会两次邂逅桃花。
清明节前,我一般都要回伊宁祭祖。有“塞外江南”之称的伊宁,春天比独山子来得早些,我去时,桃花已经开了。和着春风,风急桃花也似愁,点点飞红雨,恰似我当时的乡愁和着亲情之伤。大抵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亲人长生不老,希望他们能够每年都看到桃花吧……
我归来后,独山子桃花的开放是几天后的光景了。
不经意的一天,站在窗前,家里那盆春节前才开花的蟹爪兰又不服输地二次绽放了。抬头看到窗外一树桃花的笑脸,还有儿童嬉戏其间。
我闲看儿童捉桃花,恍惚间,儿时家中院落里的桃园向我走来。那片桃园丰富了我的少年时光,少年时很多美好的记忆都随着桃园扑面而来。
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父母便开始了桃园的农事。我们小孩子便在桃树边等春风、等花开,闻花香、听花落。发现两种颜色不同的桃花开在同一枝上,或者一朵桃花有两种颜色都万分惊喜。在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当父母的劳作变成满树的果实时,整个桃园变得更加喜庆繁盛起来。
《诗经》是偏心桃花的,我工作的城市也是。走路上下班时,道路两旁的桃花一路相陪,移步换景。千树万枝,或是满树桃花笑语盈盈,或是万千花蕾静待出发,一路芬芳。
桃花流水,年复一年。又逢清明,我站在祖父母的坟前,替他们又一次打量家乡的模样。风掠过杨树枝头的嫩叶,水流过芬芳满园的桃林,花香拂过他们靠山面水的安息地。
已是春风十里,桃红柳绿,草长莺飞,家乡的一花一木,仍是熟悉的模样,像他们在的时候一模一样。家里的那片桃园也依然花开成海!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人世间万千繁华,百般娇媚,终究不过一地离殇,桃花也摆脱不了这样的宿命。
落红不是无情物,它的飘落换来的是累累果实,也播种了下一季的轮回和期盼,又何止是化作春泥更护花呢?
《诗经》里的桃花,就此永远开在家乡广阔的大地上,开在思乡者一望无垠的心田里。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那么这花,或许也是桃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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