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次大检修是在2019年
我想讲讲那一年
我和十一个兄弟的故事
那一年 我主要负责
阀门更换和隐患治理工作
检修第一天
我去晚了
……
我和11个兄弟的故事
●董海明
检修第一天我去晚了,在我拿作业票的档口,原本选好的人竟让别的组抓了“壮丁”。我心里有气,在门口大声招呼:“有没有没安排到活儿的?”话音刚落,从旁边稀稀拉拉走过来一行人,领头的说:“我们还没活儿干。”我看着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一堆人,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叹了口气说:“走吧,你们以后就跟着我了!”
到了装置区,我把人叫到一起数了数,一共十一个人。先了解了一下情况,他们都来自山东,领头的叫王士伟,大个儿,应该是走南闯北时日较长,做事有分寸,能把人吆喝过来,还能干好自己的手头工作,人比较实在。和他住邻居的叫大喜子,也是个实在人,两人刚从内地某石化厂检修完过来,算是搭档。其余九人,以后慢慢了解吧。
检修伊始,我们遇到了一系列问题,比如扳手、松动剂、垫片的使用等,既要力气又要技巧,忽然间“卸螺丝”就没了章法。在现场,一个法兰尺寸不大,占地面积不大,但至少八套,人头攒动不出活儿,气得大喜子嗷嗷叫。我和王士伟商量了一下,决定分组干活儿,大喜子带另一组。
打听到组里有个人和管库房的人是老乡,交流起来方便,我就安排那个人就去领垫片、铁丝、锯条、力矩扳手、松动剂,只要是库房里有的,我们用得上的,都领回来,提高工作效率。
有个赵姓四川人,文质彬彬的,一打听以前是一位老师,负责管理学校的黑板报。我见他对松动剂很感兴趣,就教他喷松动剂。赵老师干活儿特认真,他抱着从库房领回来的一箱十二瓶松动剂,放在现场,然后拆保温、清表面、喷松动剂,一丝不苟。他一上午能干掉六瓶松动剂。
我这个组还有一个年轻小伙儿,感觉比我家儿子大一点儿,按新疆的说法就是一“溜光锤”,小胳膊小腿的,但谈天说地挺厉害的,干重活儿就算了,陪我聊天吧。
就这样,在炎热的夏季,我们十二个汉子喷松动剂、拆卸螺栓、更换阀门、装填垫片、复位法兰,一点儿一点儿地推动检修工作的进程。闲了的时候聊聊天吹吹牛,没水了我找人给他们带两瓶,洗手液管够,免得干完活儿手洗不干净耽误吃饭。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随着彼此了解的深入,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
过了没几天,和我聊天的“溜光锤”跑了,听剩下的十条好汉调侃:“再不回去,新娶的媳妇就要跑到广州打工去了!”“溜光锤”得知消息很着急,连夜坐火车回山东了。我莫名其妙地少了一条陪我聊天的好汉。
正当我百无聊赖的时候,有个陌生人进入了我的视野。“王士伟,干活呢?!”那人说。王士伟放下手里的工具,热情地打着招呼:“赵总,今天这么有空啊!”原来那人是王士伟的领导。找他要个人!我心里想。
“赵总,给找个人呗!”我勾肩搭背地搂着赵总的臂膀,怕他跑了。
“人家不是家里有事吗?过两天指定回来。”赵总推脱着回答我,“你还别不信,人家现在在广州呢,不信你打电话。”
“我这里的阀门要是换不完,耽误了工期算你的还是算我的?”我调侃着说。
“那好办,改天喝个大酒,我请客。”赵总在转移话题,给自己找台阶下。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故意刁难。
“那不成,今天我活儿多,走不开。”赵总解释道。
“来,咱俩儿现在就干一个!”我顺手拿出两瓶藿香正气水打开,递给他一瓶。就这样,两个素昧平生的人干起了藿香正气水。看着赵总远去的背影,我大声说:“喝了就是兄弟,下次来记得捎个人过来,我这缺人!”赵总回头吐了吐舌头,摆摆手,走了。
就这样,在我们干了三个回合的藿香正气水后,赵总顶不住了,给我带来了一名姓马的好汉,大胳膊大腿,一米八五,嗓门洪亮,干活儿利索。我看着这小伙儿就像看到一把行走的扳手啊这是我用三瓶藿香正气水换的啊,太值啦!终于,我们又是十二条好汉了,我们每天欢天喜地地干着。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随着工期的推进,我的阀门也到了换无可换的地步了。和我一起干活儿的十一条好汉也渐渐被赵总带去干其他活儿。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大家都远远地打着招呼,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开工那天,我接到了大喜子的电话,他买了回山东的火车票,正在乌鲁木齐等车,打电话告别。我们闲聊了两句,互道珍重,各奔东西。年关,王士伟打我手机要地址,说家里的海鲜和红薯干晾好了,想给我邮寄一点,我拒绝了。我们两个人聊了一下近况,他老家的父亲需要照顾,他不会再来新疆打工了。我还是老样子,继续着我的工作。
人生就像一列火车,有人上车就有人下车。在不同的站点,我们相遇或者离别,在悠扬的汽笛声中,驶向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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