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良英
不知不觉间,我已年逾八十,古人称之为耄耋之年。辞旧迎新又一年,我心里像装着许多东西似的,有话想说。我是一个不善于讲话的人,有思想表达不出,有感情无法倾吐。不得不借助于纸笔,写些文字,把想讲的话讲出来,感情得以有一个宣泄口而已。
1981年,我的手写稿变成铅字
打小从四川来到大西北,闯甘肃、走青海、到新疆。一步一个脚印,用双脚丈量幅员辽阔的大西北的同时,也丈量着自己的人生。六十多年来,从盲流到工程师,再到作家,这一路磕磕绊绊走得好辛苦。
1981年,我的一篇1500余字的小说《王师傅》刊发于《伊犁日报》副刊,描写的是八级钳工王师傅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面对允许私人开修理铺时的困惑。那是我的手写稿第一次变成铅字,着实高兴了好几天,从此与文学结缘。
文字很大我很小
其实于我来说,无论是小说、散文、随笔,还是纪实文学,都是灵魂的烛照。写作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过程,更是一个灵魂挖掘和蜕变的过程。与文学打了这么些年交道,我敬畏写作,也很敬畏文字。因为文字很大我很小,我很用心地用笔或键盘书写小我,用文字记录心灵之梦。
能与文学走得如此之近,成为一名作家,我要感恩克拉玛依作协和独山子石油文联。是早年的《风城》(后更名为《新疆石油文学》)以及《独山子文艺》编辑的支持与帮助、宽容与大度。独山子这块热土,像母亲一样哺育了我整整四十年。独山子石油文联更是搀扶着我,从牙牙学语到成为克拉玛依市新疆石油管理局作家协会会员、新疆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石油作家协会会员,伴我走近文学,一路缓缓前行。
王编辑抛来橄榄枝
我是1985年调独山子,入职新疆石油学校的。工作之余常写些小说、散文、随笔之类,时有文稿刊发《独山子文艺》《新疆石油报》《新疆石油文学》《绿洲》等报刊。1997年,我已经办理了提前退休,被返聘到新疆石油学校实习工厂任工程师。我的一部中篇小说寄给《新疆石油文学》编辑部,小说有点长,50000余字,写的是一个新疆盲流的故事。
一天接到电话通知,邀我到独山子石油文联(地点在独山子文化宫),说是有人找。我到文联,有一位来自克拉玛依《新疆石油文学》姓王的女编辑找我谈话。她先是肯定了我那部中篇小说写得不错,但写的是兵团人的故事,不适合在《新疆石油文学》刊发。后来,我们又谈了刊发在《风城》和《新疆石油文学》的其他几篇小说。
末了,她问:“想不想参加克拉玛依作家协会?”
“我可以吗?”当时我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因为我从来就没想过克拉玛依作协会向我抛来橄榄枝。
“当然。”王编辑笑着朝我点了点头。
“想。”我忙不迭地回答,生怕回答迟了王编辑会收回橄榄枝。
王编辑看我一副惊喜的呆样,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申请表让我填。1997年3月,一本克拉玛依市新疆石油管理局作家协会,编号为092的会员证颁发到我的手中,我从此步入市作协行列。
加入多个重量级作家协会
时间到了2007年,我的文稿陆续刊发在《西部》《绿洲》《新疆日报》《散文选刊·下半月·原创版》《新疆石油文学》等报刊上,尤其是《绿洲》杂志刊发了我好几部中篇小说。独山子石油文联推荐我加入了自治区作家协会,2007年2月编号为20021015的会员证颁发到我的手中。2013年独山子石油文联推荐我加入中国石油作家协会。2013年9月,编号为C0014号的会员证颁发到我的手中。
文中深情无法遮掩
十年前,为了送自己一个七十岁的生日礼物,我收集整理了散文集《夕阳坠落的傍晚》,收录的全都是在报刊上刊发过的短文。其中有几篇获得过省内外文学奖,算是收获了一点点成就感。随着年龄增大,我的身体自是大不如从前,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后人,被边缘化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所以近十年写得少了,被编辑看上的更是少之又少,但读书写作的习惯仍在,这辈子看来是改不了了。
虽然读得多写得少,十年累积下来还是留下些笔迹,严格地说这些文字没多大用处,倘若没人管它们的话,过些时日,它们连一点儿痕迹也留不下来。幸喜有些被编辑宽容,刊发在报刊上。文中所写的几乎全是自己身边的人和事,一时心动有感而发,若是你经历过那个年代,自然能体会出作者那无法遮掩的一丝深情。
现在,我把这些文字收集整理出来,分为六辑,各集一束,为的是让读者朋友看着方便些。分为短篇小说、油城印迹、兵团记忆、书里书外、美在山水间、生活絮语,希望读者朋友喜欢,并欢迎批评指正。
一万多字的小说写三年
之所以将书名定为《云朵下的故乡河》,是书中一篇小说的题目,这篇小说写得很辛苦,写写停停,短短一万多字的小说,足足写了三年时间。这是我写作40多年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其中辛酸一言难尽,真可谓江郞才尽,朽木不可雕也!
好在总算完成了这册集子的收集整理工作,按印刷顺序,编为《张良英自选集之六》。文友读后对我说:还是找家出版社出版吧。于我而言,不敢有此奢望,许多大家的作品放书店里没人问津,只好堆地下室,受潮、发霉,看了碍眼心烦。现如今纯文学纸媒作品如此不受人待见,辛辛苦苦写成的书没人读,不知是社会还是著书人的悲哀。
但是总有些自以为是的人,沉迷于文学,痴心不改。印几册送朋友,或作交流,全当自娱自乐混日子的一种方式。八十岁,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希望自己还能继续写下去。虽无红袖添香,书香自是一种难得的自慰,就像大款们说的“穷得只剩下钱了”,穷读书人自慰得只剩下读书了。
心不静,无缘文学
多年来,我用笔记录了些许生活的源本,从而浅浅地发现:哪里有不忍之恨,就会有百倍的温馨与博爱;哪里裸露出些许耻辱与龌龊,一定会留存社会可贵的真实与尊严;哪里显示出颓废与沮丧,无疑是在酝酿和孕育着阳光与进步及诗化的人生。所以我感怀文学的曼妙与博大,悟出了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时空多么遥远,文字的交流永远不会因人和事而停歇,被搁浅。
不知是从什么书上读到过这么一句话:“真正的伟大是孤独。”我记在了心里。其实文学,就属于孤独、寂寞、隐忍和矜持者,没有丰富的经历、阅历和孤苦的攒积,心不静,就无缘文学。
当你在生活中遇到无助和无奈的时候,心里千疮百孔,一片狼藉,像天空中飘飞着黄叶的晚秋,无着无落。更像一叶扁舟,悠悠随波而逝,孤独站在这边看彼岸的风景,直到风景远远消失在眼底的时候,你在别人眼里,何尝不是一道风景。
鱼龙潜跃水成文
这时候,我会一个人窝在狭小简陋的空间,点亮一盏灯,给灵魂找一隅,仄着宅着心身与灵魂,放下牵绊,轻掸心灵尘埃,与文字对白。直到太阳老高照满屋子,充满了一片暖心的光亮。虽然没人理会,没人说话,但我在用心交流,听路沙沙作响,看云卷云舒,拾长短字句,攒积、收获。
这时,世界没了喧噪,独行心灵,歇息心灵,便成就了一种生活,一种境界;直到这时,才知道那些长久独守生命的人,其灵魂也高尚,其人格也强健,其心灵也丰富,其智慧也独享……惟如此,才会沉浸在或哲学、或艺术、或文学、或戏剧、或考察与研究之中。而所从事的事与情,只与智慧和心灵关联,无须招摇过市,无须与欺世狭隘者攀谈。
为此,智慧使其成了独行侠,孤独地孤来独往,在精神旷原上和心灵天地间,衣袂飘飘地来去无影踪,走向成熟,实现大我。
向往诗与远方,朋友,请来文学这块洁净的宿营地吧,“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看那鸿雁展翅高飞,不停地在空中飞呀飞,总也飞不出无边的月光。柔柔的月光照在江面,有鱼像鲤鱼跳龙门般跃出水面,在水中激起阵阵波纹。如心荡漾,如沐春光,你的美梦一定能成真。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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