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块钱一盒,透明的小塑料盒里装着八块掌心大小的酥饼,内里的馅儿是花生、芝麻、草莓等,承载了我幼时的回忆。
我尚在小学时,父亲时不时就会带回家一盒酥饼。那时的我很喜欢这看似不起眼的小吃,随意挑出一块,轻轻咬一下,脆皮就会散落在嘴角。这个是蓝莓馅的,只几口就囫囵吞下,又去挑选新的酥饼。
我喜欢这种拿起时不知内里是什么馅,咬一口才能知道的感觉。所以,总缠着父亲买随机馅的酥饼盒,享受开盲盒的乐趣。
上初中后,我家搬到了远离市区的地方,酥饼也渐渐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不再仰着头扁着嘴冲父亲撒娇:“爸爸,我想吃酥饼了。”学习的压力让我与父母的交流越来越少,回家后就一头扎进书房,待到饭点,在餐桌旁沉默地吃完饭,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酥饼盒已被尘封到记忆的角落,落满了灰。
我上高中了。某日中午放学回到家,发现餐桌上摆着一个透明的小塑料盒,里面装着八块橙黄色的酥饼。父亲沉哑的声音传来:“这是我们家妞儿的最爱啊。”我怔住了,缓缓地拿出一块,咬了下去——草莓馅的。太甜了,甜得有些发腻。我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了,我放下了酥饼。“快吃啊,你最喜欢吃这个了。很久没给你买了。”我抬眼望向父亲,我很久没认真地端详父亲的面容了。皮肤黝黑,眼角的鱼尾纹伸向斑白的鬓角,父亲已经不再年轻了。
见我愣着,父亲疑惑地问:“怎么了?”他拿起一块酥饼,几口就吃完了,说:“这个是芝麻馅的,很好吃。怎么,你不喜欢吗?酥饼是你的最爱啊。”我仍望着他,蓦地鼻头有些发酸,说:“喜欢,真怀念。”我拿起那块被我啃了一口的酥饼,草莓馅的甜腻划过我的舌尖。
我有多久没有和父亲沟通了?我像是一艘孤舟,独自在河中飘荡。时光流淌,我在向前,而父亲被我留在了原地。他珍藏着我小时候撒娇要吃酥饼的一幕,特意买回随机馅的酥饼哄我开心。
我吃完了草莓馅的酥饼,抬头对父亲说:“爸,下次不买随机馅的酥饼了,买芝麻馅儿的吧。”
奶奶做的大盘鸡
闫乐
每逢佳节,厨房里少不了一个忙碌的身影。身形微胖,一头短发染得乌黑发亮,脸上皱纹不多却透露出慈祥。
她节奏感十足,动作麻利,瞬间就当当地将土豆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旁边还有红绿辣子,码放得整整齐齐。“红辣子绿辣子,多彩生活似辣子!”奶奶悠闲地哼着无厘头小调,下手却稳准狠。
奶奶对食材很讲究,过节吃的鸡必得是从塔城老家运来的土鸡,肉质紧密有嚼劲儿,耐煮不软也不柴。我问:“一般鸡肉也行,何必费那么大工夫?”奶奶只一笑,说:“年轻人不要什么都想着将就,到老会后悔的。”
炒锅加热倒油,鸡肉倒入翻炒,桂皮、香叶、花椒、八角纷纷落入锅中,“滋滋”作响,炒得一派热闹,飘的是人间烟火。焖煮20分钟,倒入土豆;再焖10分钟,收汁出锅,装盘。
全家人迫不及待地围到桌前。满桌的菜,但奶奶的大盘鸡永远被摆在中心位置。
奶奶种了一辈子地,不善言辞。但她的孩子们很争气,有的考上了好大学,有的自己开了公司,收入不菲。也许这就是“身教”胜于“言传”的结果吧。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说着笑着,奶奶听着子孙们的欢声笑语,也笑了,笑得慈祥!
年轻的日子如流水般逝去,灶台前烹制鸡肉的手也从光洁白皙变得皱纹丛生。
这时,刚念小学的弟弟拍了拍她,夹了块鸡肉往她嘴里送,说:“奶奶,你吃。”奶奶细细地咀嚼着,笑呵呵地说:“明明是自己亲手做的,这块却莫名其妙地更好吃些。”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一派祥和明媚。
乡愁 是一盘饺子
徐恒霞
最近,电视剧《流金岁月》正在热播,剧中频繁上镜的一盘饺子勾起了我记忆深处的味道——妈妈包的水饺。
逢年过节,都会期待妈妈包的水饺,似乎过年吃的饺子要比平时吃的更香一点儿。今年格外想念,天气愈冷,愈想念家里那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妈妈包的水饺皮薄馅大,一张饺子皮一勺肉馅,总能在她手里“翻出花儿来”,月牙饺子、老鼠饺子、元宝饺子等,她一捏就成型。
每次我和妈妈一起包饺子时,她总会记起我第一次包饺子时捏的“枕头饺子”。好好的饺子皮被我鼓捣一番后,像枕头一样又宽又大,软软地躺在砧板上。每每谈起,她原本布满皱纹的脸总会笑得多生出几道皱纹。
一锅饺子上桌,肉馅的纹理清晰可见。蘸上家里做的油泼辣子,一口下去,肉汁儿在口里迸出,说不出的温暖和幸福。
家乡有句老话:“送行的饺子,回家的面。”即将出远门的人,总是要美美地吃上一顿饺子的。2019年10月,我怀揣着一腔热血来到独山子这座小城书写我人生的另一篇章。临行的前几天,妈妈为了一盘饺子忙活了好久好久。有多久?从我决定来独山子实习的那天起,她就在为这盘饺子做准备了。出发的那天,妈妈执意要送我去车站,也是那天,我突然发现她鬓角的白发又窜出来许多,轻轻抚摸,触感柔软,不像以前那么硬了。咦,仿佛头一天她的头发还乌黑发亮,突然之间,怎么就这么柔软了呢?
余光中的乡愁是邮票、船票、坟墓和海峡,而我的乡愁是妈妈包的水饺,发愁的是口和胃。尝过了新疆大盘鸡的软糯醇香、炒米粉的劲爆、烤包子的香气四溢,却始终难忘家里的那盘水饺,无法忘怀边吃饺子边和家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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