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进鄯善辟展乡民俗村,跃入眼眸的,是古风古韵的特色民居。民俗村居民屋舍多为平房,个别是二层的,上面有葡萄晾房,整个建筑群为清一色黄土坯砌墙,屋舍造型古朴,高低错落有致,村巷整齐有序,较好地保留了古代民居风格。步入其间,恍惚回到了古远的岁月。
巷道旁有新栽的柳树、椿树,院落里有桃树、杏树,一些古桑树、槐树在院落的墙体里顽强生长,与屋舍连为一体。青翠嫩绿的枝条漫过墙头,微风摇曳,恍如迎宾的彩旗,微笑着向客人友好地招手致意,让人有一种回家的温馨和亲切感觉。
在民俗村游览,最醒目的是门,是居民打开生活的门,也是岁月相守的门。这里的居民,每家每户大院都有一道门,当地人叫它“彩门”。据当地人说,彩门历史久远,最早可追溯到唐代,甚至更早些时候。
我们一路走一路欣赏,鄯善的门确实不同。有造型华丽钢筋铁骨的大铁门,有线条简洁朴实敦厚的大木门,也有方铁装边内镶彩绘木板的复合门。有的大门旁有“抱鼓石”,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门当户对的“门当”,扁长方形的叫“上马石”,竖长方形的叫“门墩”。有的门框上装有“门簪”,也就是“户对”了。门簪多为圆柱形木雕,有一对的,也有两对的,显示门户地位。也有甜瓜形的“门簪”,代表门户的身份或从事的职业。鄯善的彩门还有许多这样的细节特征,需要去一一品味。
民俗村有村民近百户,我对当地朋友说,我们穿越了99道门。民俗村有个新名字,叫楼兰新村。毫无疑问,这个特殊标签,表明这里与神秘消逝的楼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为我们了解鄯善之门增添了一份神秘色彩。我一直疑惑,这些纷繁的门,这些装饰各异的门,工匠们是如何制作出来的?毕竟这么多道门,要让它们各不相同绝非易事。当地人制作彩门到底有什么独门绝技呢?
据介绍,以前,当地大部分人家的门都是自己制作的,纹饰图案装饰漆绘也是根据自家人的喜好设计的,每家门的大小式样纹饰都不一样。后来,出现了专门的工匠和店家,一些人家去店里订做,工匠们就根据主人提出的大小尺寸、装饰图案、色彩、门簪等具体要求精心制作。所以说,他们制作的每一个门都是新颖的。就算门的尺寸相同,装饰和色彩也一定是不会重样的。
这就是鄯善的彩门。
慢慢想来,似乎明白了。据考古发掘证实,鄯善地区早在新石器时期就有人类活动。草原丝绸之路开通之时,鄯善就是西域的交通要道,渐渐地,形成了古老的夯土建筑遗存与两千多年前的民居及现代建筑群共存的鄯善,这也是鄯善两千年来的文化底蕴。
可以说,彩门是鄯善的文化艺术荟萃。历史上,有多少种不同的人来过鄯善,鄯善人就把多少种不同的文化信息元素在门上体现出来。鄯善经历了多少岁月沧桑,鄯善的门就呈现出多少不同的风格、形式、内容和特点。
门是鄯善的脸。看了一道道门,就能初识鄯善,初步了解鄯善的历史。在鄯善的门上,你不经意就会发现一些古老民族的某些特征或痕迹。
门是鄯善的文化。走进一道道门,就初步了解了鄯善的文化底蕴。那些门楣装饰有“门当”或“户对”、门框上有花窗的大木门,是浓郁的汉代风味。门面彩绘是大块或小块的山水风景画的,是唐代风韵。彩门构图不同,又体现不同的文化特点。浓墨重彩的山水画是江南风情;绘有树木、花草等吉祥物,构图简约的,属西方艺术形式。要是再仔细些,还可以分辨出来哪些源自盛唐浓墨重彩的绘画,哪些是草原民族粗犷的线条,哪些画里面还有许多消逝在历史深处的古人生活的背影。
现在,彩门已经成为鄯善的一大亮点,是鄯善的名片,是鄯善的历史。
走进街巷,打开一道道门,无疑就打开了尘封千年的历史。进入一道道门,就能够进入鄯善久远的时光长河。通过一道道门,就走进了鄯善的过去和现在,也就了解了鄯善人的喜怒哀乐和浓厚的生活气息。
鄯善的门存在于鄯善古老的历史文化里,存在于鄯善人的生活中,存在于鄯善人的血液里,世代流传,生生不息。
鄯善的门是岁月相守的生命之门、时光之门、岁月之门。
鄯善的门是一道奇特的风景,是久远的丝路文化的历史遗存,是丝绸古道的活字典,也是我们古老文化的瑰宝。
众乐乐与独乐乐
●李文
常听到一句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却越来越喜欢独乐。
独乐,是一个人十八般武艺的自娱自乐!
独乐,是心灵不被打扰,觅得自由自在的小快活!
独乐,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是有沉静之心,有沉静自赏之趣!
跟多年的老友学刚聊天,他说:“我现在特别喜欢一个人旅行,曾开着车独行在青海湖畔、毛公故里、沙漠公路、茶马古道、江南水乡、千年古镇,放着喜欢的音乐,任思绪天马行空,想走就走,想停就停,不用看人眼色,浑身上下不知多自在! ”
我深以为然!因为独乐的人,一定是一个会玩会生活的人,一个会享受平凡平淡的人,一个自我精神世界丰富的人。这样的人,能让枯燥变丰盈,让寂寞吐香蕊,让简单变深刻,让宁静变蓬勃,让腐朽化神奇……他们通过自我放飞,让整个人生波光潋滟,让心灵之海波澜壮阔。
天宽地阔,我自独乐!
常常有这样一种感觉:有时一两好友,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话也不多,却悟到很多;有时一群人吃喝玩乐,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唱了很多歌,热闹非凡,归来后,发觉脑子里什么也没留下,心里空荡荡的 。真的是“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之后只剩放大的落寞。所以,丰沛的内心只有在寂静独乐时,才能开出真正的自由之花来。
人们写书法,常常爱写“慎独”二字,但不一定理解真正的内涵。人的灵魂,只有在独处时,才能扪心自问,三省吾身,才能洞见生命的澄澈清明,才能感受生命的蓬勃生机,也只有独处时,才能把迷失在喧嚣尘世里的自己寻找回来……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诗和远方?但不管怎样,我们也要在泥沼中及时地拔出腿来,临清流,吹惠风,在心中修篱种菊养花,怡养自己的优雅和高贵。
生活中,又有多少快乐是现成的?快乐的人,只是不执着,能放下,会制造快乐罢了。细细地品味人生,就能从平常中品出快乐,也能于寂静中找到出发时的初心!
独乐是心灵之花的盛开,以自身的香甜对抗人生的萧索凛冽。实际上,生命若是快乐,内心也一定强大,即便一时遭遇坎坷失败,也能从苦难中走出来,挣脱命运的束缚,用微笑与坚毅,搀扶着自己走出人生的困境。
独乐的人,外表也许孤冷,但内心一定活泼自由,一定学会了厮守着自己的精神世界,独赏花开,独嗅花香。一定懂得了让灵魂坐在自己身体的对面,把盏言欢,喜乐对酌。
东坡曾填词曰: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独乐的人,一辈子像喝茶,一几一茶壶,一人一幽谷,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浅酌慢品,任俗世浮华,似氤氲升腾的水雾,娉娉袅袅,缓缓飘散……
此时,水,是沸的!
此时,心,是静的 !
烟火色
●石桂霞
某日,和爱人在二水源四周的牧场漫步,遥望远远的羊群和一处山脚下若隐若现的牧人家,我说:“如果我们在牧人家借宿一夜,体会一下戈壁的夜生活该多好!”他回答:“不用借宿一夜,你直接嫁给牧人,可以在这里度过一生,足够你体会和感慨。”我说:“让我放羊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让我嫁给牧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你要给我在这里盖房子,还要买一群羊,安家置业。”他依旧望着遥远的山峦,指着山根处的羊群,开玩笑似地说:“你看,那里就是你的家,你现在就可以去。”
我张开双臂兴奋地向前奔跑着……疯,正是体会放松的一种形式。
终于走近了一户牧人家,木门却是关闭的。开车又走了好远,才看到隐在深处的另一家,还是没有一丝烟火。他们的房屋相距甚远,仿佛各居天涯,互不相干。看看近处的羊群,在山坡和沟壑处缓慢移动;远处的羊群像落在地上的白云,因为濡染了世间的烟尘,不再像出生时那般洁白,身上沾染了灰土,有了生存里挥之不去的凌乱和杂陈。
一只鹰在头顶盘旋许久,才落在高压电线上小憩片刻,又起飞了,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飞到天空深处,与那里的红尘融为一体。一群麻雀在叽叽喳喳地叫,你呼我唤,仿佛群体觅食是一件快乐的事,美食可以共享,相伴才是硬道理,难能可贵。
万事万物的存在,都各有其道,各得其所,这些表面上看似无忧无虑的生灵,都有各自的负重与担当。
夕阳里,走在归途中的群羊里,一只羊妈妈的两只羊羔吸引了我们:那是一黑一白的双胞胎,两只小羊羔紧紧地跟随在妈妈左右,黑是油亮亮的黑,白是雪白雪白的白,不染一尘,不含杂色,大约两个月大,奶声奶气地咩咩地叫着,羊妈妈也不停地回头,爱意满满地回应着。两只小羊羔真像是一对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幼儿,稚嫩可爱。在这烟火缭绕的人间,这是一幅多么美的动态画卷。
羊群慢慢走远了,远处的牧人家升起了炊烟。小羊羔走着走着就长大了,黑的不再是油亮亮的黑,白的也不再是雪白雪白的白。然后,我无法辨认出它们。
烟火的颜色令人五味杂陈,却是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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