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一天，阳光为大地镀上透明、流动的金箔，风改变了以往的寒凉和狂乱，轻轻地抚过杂草丛中的沙枣树、浅洼处丰茂的芦苇、碱滩上大片的红柳、戈壁零星挺立的胡杨，像柔薄的丝绸轻轻地漫过大地，那么爱惜、那么专注、那么小心翼翼，只怕一不留神吹皱一望无际的金色，吹皱此间金灿灿的辽阔。 白杨河大峡谷，只耳闻，不曾路过、去过，此次行动，如瞎子摸象，如探险，如盲目中无意识地游玩，并不知晓明确的方位。车过乌尔禾城区，已是下午四点半，偶见“白杨河大峡谷”大块招牌，白板黑字惊喜醒目，此处距离标牌所指地点20千米。 一条通往白杨河大峡谷方向的道路，像一条柔软布带，宽松地束在广袤戈壁的腰际，几辆汽车相继疾速穿越崭新、平坦延伸的路面。前方出现了岔道，路牌指向：左拐白杨河大峡谷，右拐风城水库。左方向拐弯，地势缓缓低陷，前方出现“白杨河峡谷景区”的大门，进院内100米后停车，步行5公里到胡杨峡谷，随意欣赏着胡杨秋色，墙壁上的“游客服务中心”由林中隐约现身。 漂流暂停，游人寥寥无几，两旁是形成峡谷的断裂层，断裂层周围有塌陷处，大大小小形如魔鬼城堡垒。原始胡杨、次生胡杨、野草闲花，均自然而潦草地沿河岸生长。这里河水曲流，沿谷地蜿蜒而下。水流两侧是茂密的树林，主要树种有胡杨、银灰杨、毛柳、尖果沙枣，还有铃铛刺、蔷薇、柳、白刺等，种类繁多。 一条行人踩出的便道深入浅出，林中寂静无声，没有走兽飞鸟，没有被蚊叮虫咬的惊慌。一棵枯而未倒的身躯，挺立在杂草土坷垃之间，抚摸、剥离，坚固顽强，不脱落不腐烂，其根基安如磐石，慨其色质，非千岁莫属。 两棵兀自独立的“老胡”，枝干倾斜地各自占一块四周稍显空旷和静谧的不平之处，格外抢眼、迷人。太阳照着它，从“头顶”直到“双肩”，像一把金色绸缎织制的伞，在风中暖暖地自由开合；另一棵像独领风骚的秋菊，盛开在无人的荒漠。 几棵“子女四五个，与母亲并排坐”的“母子胡”，在凸起的土堆旁并列群生，像一只张开翅膀正欲起飞的金色蝴蝶。 一组“弟兄二三个，围绕老大坐”的“兄弟胡”，其不远处还有“小胡”，像大孩子带小孩子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场面，煞是生动可爱。 还看到一棵胡杨风华正茂，姿态“端庄”，不沧桑，不粗糙，正是“金色年华”。还有两棵胡杨对峙而生，“年龄”和“实力”均有差距，但彼此不甘示弱，天正蓝，呈“比翼双飞”之势。 起先对胡杨的理解过浅，不如此次细致观察来得深刻：姿态、相貌大致上求同存异的次生“家族”成员喜水、喜群，与少数另类胡杨交错生长于洼陷的水草地带。而“老前辈”大都在开阔、干燥的滩地“独自”或最多三五 “抱团”，彼此保持一定的距离。我猜测原因大概有三：一是为了有利地吸收阳光；二是便于展示独特的姿色；三是能够被及时发现，成为人类心目中唯美的独立寒秋的风景。 流连忘返，这扑面而来的原始胡杨，古朴、自然，它们以龙盘虎踞、壮志凌云之风采，更胜一筹地彰显不得不信服的一句谚语：“姜，还是老的辣”。它们的叶子在初秋时已开始变色，抢先取胜，占据整个秋天直到寒冬来临，在游人赞叹不已的声音中，成为摄像、绘画的最佳素材。 接近胡杨，接近气宇轩昂、不减绝代风采的生命之源，情从敬来，爱由心生。我相信风信子的花语 “只要点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丰盛人生”。 注定会再一次走近胡杨，以芦苇临风不定的样子，徘徊成大自然里摇曳的一叶，隐遁在千年不朽的细节里，轻点一抹炫目的金黄，避开灌木丛生的杂乱，描绘胡杨的曲高和寡，让我独自敬仰，也独自点亮沙滩某一处岁月的灰暗。洼地里的水面倒影，似在窥视谁在丛林深处传递这无与伦比的美…… 或许，真是灵魂有约，这个深秋与我撞个满怀。让矜持的荒漠也感到心跳和眩晕。 一棵胡杨，就是一支岁月的神笔，安然自若地书写三千年的神话，子子孙孙，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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