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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山子的地窝子,你见过吗?

时间:2023-03-30 09:26:49  来源:独山子石化报  作者:李慧英

  ●文/李慧英 图/记者 种玉忠

  搬到四小队之前,地下的房子已经建成。那年夏天,父亲带我去过一次,我大概是跟着去玩。四小队南边戈壁上挖出的几个地窝子,是队上初建时期的临时居所。小田叔叔是地窝子里暂居的一员,后来就住在我家屋后。

  那天,我沿着地窝子的台阶向下走,一直走到了土层深处。泥土潮湿、阴暗,混合着植物根系揉碎的苦味和土的腥味。土隔开了我们与阳光,也隔绝了地面上的干燥与炎热。这让戈壁荒漠身体里的房子有了明显的凉爽,仿佛有一种新的气流,在地面之下一段被掏空的躯体里回旋,然后才慢慢融合,相互接纳。

  ▲地窝子内景图

  地窝子逼仄、狭窄、空间有限,使人觉得这泥土在我们上方和周围隆起身子,它弯曲的骨骼似乎想努力撑起一所屋子,甚至一个家的重担,却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那天,正午的灿烂从地窝子顶上的天窗透射过来,扑打着尘土,它们在光线里四处逃散,像翩翩飞舞又在疲于躲藏。对于长时间沉寂的土层,对于惯常的寂静与黑暗,阳光与尘世突然间打破这一切,或许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父亲推开低矮的门,一道光线随我们进入,带着生命的气息。这使得地面之下突然间有了活力。地面之上荒草依旧,粗砺的石块时而被遮蔽,时而无所顾忌地裸露着,风来尘往,很久以来,荒凉并不是它的全部。

  ▲小田叔叔就像这只土拨鼠

  小田叔叔从地窝子里走出来时,抖了抖身体,这个不自觉的动作让我想起土拨鼠。他甩动着双臂,先是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接着探出身子向左右看了看,最后才将自己慢慢暴露在阳光下。他起初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很快变得明亮,仿佛重见了天日一般。

  小田叔叔奇怪的样子也就是从父亲带我去地窝子那天开始被我记住,后来他家在我家屋后,但不知为何我总是认为,进出他家的屋门需要一个向下的土阶。我觉得,对于小田叔叔,屋里屋外总有个艰难的跨越,这总让人感觉有一道障碍。他还让我想起土,想到大地之下的暗寂,所以我从未去他家串门玩耍过。

  ▲地窝子外景图

  那些年,来新疆的很多人都在这种地面以下一米多深的空间生存过。白天在阳光下与泥土搅在一起,傍晚推开一扇门板,又无比亲密地和泥土守在一起,躲避严寒的侵袭和阵阵风沙。一些从天窗透进来的光,让一个家恍然于眼前,于是夜晚愈加显得扑朔迷离。上世纪70年代夏日的一天,我沿着向下的台阶,走进一所充满土腥味的屋子。屋顶有厚厚的阳光,我踩着阳光并一步一步将它碾碎。屋子里扑闪着尘土,忽明忽暗中像闪烁的蝶影,我的目光追随着它们上下浮动。

  土层之下的生活仅仅是个过渡,这是重返阳光美好的过渡,一眨眼就消失得没了踪影。新建的房子很快盖好,女人和孩子陆陆续续赶来,让屋子有了热气腾腾的热闹景象。

  ▲地窝子内景图

  新建成的居所是干打垒的泥土房子,每天迎来日出,送走晚霞,微风吹拂着她,岁月侵蚀着她,却依然远远高于地面。我喜欢阳光下的屋子,没有土拨鼠的味道。父亲和母亲带着我们在那栋房子住了九年,我的小学至初中阶段从那里开始,又在那里结束。它像一条线段,一段时间里的一个节点。在那里,我从一个小黑点开始,边走边信手涂抹……

  从阿苇滩公社到十大队四小队,从一所房子到另一所房子,有些事物在这里出现、过渡、交接。又在交接完成之后退出自己的舞台,永远消失在我的视线尽头。而家,是一个有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的地方,那是永远挣不断的风筝,我们在那里被时间牵引。

  ▲地窝子内景图

  土拨鼠从泥土中探出头,慢慢暴露在阳光下,我回望远方的山坡——

  地窝子在队里的房子建成之后就不用了,时间一久被人遗忘,悄无声息地远去了,留下一个黑魆魆的门洞,后来又慢慢缩小成为一个洞口,最终没了踪影。很多时候,我想象那些微明的灯火,想象它们穿破土层,穿过戈壁上的空阔与寂寥,向着夜空而去。我想象它们曾是嵌入大地的,一个朦胧的家,向我们浅浅笑着。

  后来它又像一块伤疤,慢慢在皮肤上愈合,脱落,长出一副原来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它们曾经在春暖大地时承担着来自生存的压力,在落叶起舞时被生活废弃,又在大雪纷飞的往事中掩埋了自己。若干年后,和某个春天的积雪一起,融化在苍茫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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