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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上的那些植物

时间:2025-03-28 09:42:11  来源:独山子石化报  作者:张春华

  在新疆,每一种植物身上所承载的内容远远大于我所能看见的。因为在过去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它们和我的生活息息相关。我睡着的时候它们在生长,我醒来时它们还在生长;我从儿童、少年、青年一路走来,和小时候的我相比,现在的我已经面目全非,但记忆里的它们还是那样风华正茂。

  我时常想起它们,就像回忆小时候的玩伴那样,因为曾经有过交集,总能一见如故。

  戈壁上的那些植物

  ●张春华

  红柳

  ——戈壁上的英雄树

  在河坝两岸宽阔的沙地上,红柳家族们一年又一年地繁荣昌盛。

  每一“窝”红柳代表一个家庭,这些家庭之间或远或近,有着明显的界线。

  夏天,那些开在高处的粉红色的花枝肩挨着肩,手挽着手,在河岸上汇成一片花海。经过夏天和秋天的历练,细碎如针的花朵和枝叶相继落尽,红柳变得矜持而独立。到了冬天,白雪将河岸完全覆盖,这时候,红柳那暗红色的枝条如利剑一般站在沙包上,守护着属于自己的家庭领域。就像村子里的一百多户人家,既相互关照又彼此尊重,始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表面上看,红柳简单而直率,它没有野柳那样旁逸斜出的妩媚,没有白杨那样伟岸挺拔的身姿,也没有沙枣树那样坚韧、独立的个性,但是你却不能小瞧它。即便是一“窝”很小的红柳,它们埋在沙包下面的根系都非常发达,如若干绵延细长的手臂,牢牢地抓住地下的沙石。所以说,仅凭地上的红柳数量,我们不好判断它的根到底有多长有多大。

  在我们人类看不见的地下,所有的红柳家庭就是这样,尽洪荒之力把触角伸向戈壁深处的水源,缓慢地、长久地吮吸,然后将水分尽可能公平地分给所有枝干,让每一个家庭在戈壁上最大范围地繁衍生息。

  尽管如此,红柳还是越来越少;尽管野生植物保护的理念深入人心,尽管小学生都知道防风固沙的重要性,可是红柳还是越来越少了。

  据说红柳还可以栽种成活,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不知道栽活一棵红柳并且长大需要多久,但是我知道,我所熟悉的方圆几百公里的土地上,无数个家庭扶老携幼,抑或单枪匹马,从祖先父辈们生活过的地方出发,千里迢迢来到新疆,白手起家,历经几代人的努力,在大漠戈壁上扎根、发展、壮大,一般需要50年。

  对他们来说,盐碱化的土地和肆虐的风沙都是大自然赐予的另一种养分,他们有底气,因为他们的根深深地扎在脚下的土地里。

  芨芨草

  ——梦中的金色海洋

  一个炎热的午后,不记得是什么原因,我骑上自行车朝着村子西头的大马路飞奔而去。路两旁是即将成熟的庄稼,密不透风的玉米秆子一动不动,灼热的空气仿佛擦一根火柴就会立刻燃烧起来。只有更加飞快地蹬起自行车,耳边才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一条南北走向的河近在眼前,上桥后右拐,是一条小路,路两旁长满了芨芨草。远远望去,灰绿色的如利剑般从地面散射而出的芨芨草,此时也在昏昏欲睡而面目模糊,如一层黄绿相间的轻纱铺满了河岸。

  对了,我是去看芨芨草的。

  猛然一个急刹车,我从自行车上弹了下来,因为桥消失了。一定是因为前几天发洪水,桥被冲垮了。

  酝酿了好久的计划,在我从自行车上弹落到地的一瞬间粉身碎骨。

  这是一条通往稻田的小路。本来没有路,但是我们为了在这条河的下游开垦出一块土地用来种水稻,所以就有了路。而且因为这条路,与世人隔离了很久的大片的芨芨草家族被分割成大小不同的两个部落。

  从夏天到秋天,我们去稻田劳作的时候都要经过这里。有时骑车有时走路,潺潺流动的河水、水面嬉戏玩耍的蜻蜓、水底形状各异的石头,对于这条蜿蜒曲折的小路来说,都成了最完美的点缀。稍远处,低矮、坚强的野草们,紧随地势的高低起伏匍匐向前,形成各种层次的绿色;再远处就是无边无际的芨芨草滩。

  盛夏是芨芨草最美的时候,笔直坚韧的茎和头顶的花穗还都是绿色的。和去年相比,每一个芨芨草的家庭成员都长高长壮了,而且周围还增加了色泽鲜嫩的新成员。虽然大部分芨芨草在冬天成为牧人取暖的牺牲品,但丝毫不影响它们在今年的繁荣昌盛。那些机警敏捷的四脚蛇、忙忙碌碌的蚂蚁、沙地里到处挖旋涡坑的蚁狮,一蹦三尺高的蚂蚱,甚至四处打洞的老鼠,这些为所欲为的生物,丝毫影响不了芨芨草持续不断地扩张繁殖能力。

  当傍晚来临,原野深处的树丛在暮色的笼罩下给大地镶嵌上一条墨绿色的缎带,而此时的芨芨草正沉浸在夕阳的柔光中,如一片泛着金光的淡绿色海洋。

  自然界如此的神奇,既令人感动万分,却又令人哑口无言。

  我站在河边想,怎样才能把这样美好的瞬间保留下来。当然是想不出任何办法,那就寄希望于将来吧,将来我一定要有一部照相机……

  后来的后来,当我终于拥有照相机的时候,我总是喜欢一个人跑出去四处溜达,可是无论是人迹罕至的大漠戈壁,还是水草丰茂的河岸地头,我再也没有见过那样一片生机勃勃、光芒四射的只属于芨芨草的金色海洋。

  芦苇

  ——最初的样子

  半夜被火炕烤醒的时候,迷迷糊糊中闻到一股什么东西被烧煳了的味道,忽然觉到饿,想吃东西。果然早晨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母亲在翻褥子,褥子底下是毡子,毡子底下是被火炕烤焦了的褐黄色的凉席,此刻,褐黄色的中间有一个脸盆大的黑洞。

  还好,没有殃及去年才赶出来的新毡子。

  夏天,我们喜欢睡在凉席上面,一觉醒来,看见彼此身上、脸上、胳膊上都印上了横竖相间的纹路,好玩又好笑。

  一个人无聊时安静地躺在炕上的时候,仰望屋顶,细长的芦苇们被捆成一节一节状紧紧挨在一起,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整齐排列着。

  芦苇一开始在屋顶上是新鲜的土黄色,当经历了一些烟火气息,就慢慢变成了浓郁的黄褐色,尤其火炉上方那块。白天可以看见蚂蚁在芦苇的间隙里出没,夜深人静时会传来老鼠在里面钻进钻出的窸窣声。

  即便是这样的屋顶,不论下雨还是化雪,记忆中我们家的房子从来没有漏过水。

  这就是我最早认识的芦苇。

  那时候我以为全世界都和我们这个村子一样:冬闲时男人们要赶着马车去很远的地方打芦苇,打回来的芦苇用来盖新房子,剩下的用来编制凉席;每个村子都有三两个会编凉席的老人,他们整天坐在院子里的凉棚下编凉席,从来不用下地干活儿。

  后来的后来,芦苇以全新的角色靠近了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有花皆吐雪,无韵不含风” “川原秋色静,芦苇晚风鸣”……原来早在几千年前,古人就已经定义了芦苇的美。

  的确如此,只要是有水或者曾经有水停驻过的地方,都会有芦苇的身影。有时只是一排随风摇曳,有时却是宽阔无际的一大片,如波涛滚滚的绿色海洋。秋天,它们为沉寂辽阔的天空画上一行行诗意,冬天,又成为沉默坚硬的大地温暖而忠诚的伴侣。

  只要我看见芦苇,都会在第一时间,想起它们最初的样子,就像见到童年时的伙伴那样。

  沙枣花

  ——藏在春天的号角

  沙枣树是最容易被我们忽略的树种。冬天时,厚厚的积雪堵在院子里,扫一条路出去,外面是更厚的雪,冒着冻僵耳朵的风险跑出去,发现村口的河也冻上了,就连拱桥也盖着厚厚的冰。

  我们只好窝在家里过冬,守着火炉期待着一日两餐。一切与吃喝无关的事物都开始远离,比如沙枣树,一到冬天,就成为遥远的地平线上几个若有若无的黑点。

  沙枣树非常低调,这也是容易被我们忽略的原因。

  春夏秋冬,风霜雪雨,沙枣树一点儿也不善于迎合季节的变化。没有人会去给一棵沙枣树修枝剪叉,所以它的枝干可以随意增长,灰褐或者酱红的枝干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尖刺;细长的叶片有规律地排列在枝条两侧,夏天时叶子是灰绿色的,到了冬天又渐变成黄绿色,除了叶片卷曲,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由此可见,沙枣树从一开始就打算要和大地的颜色融为一体。

  虽然沙枣树的叶子已经完全干枯,但仍然要和枝干同呼吸共命运。他们孤独地站在空旷的原野上,偶有觅食的麻雀飞落,在枝头寻找到几颗干瘪的果实,用尖利的嘴巴敲打一番便迅速离去,沙枣树的上空又恢复了长久的宁静。

  也有热闹的时候,比如从远处移动过来的羊群,它们只顾着低头啃食,丝毫没有想到前方会有一片沙枣林在等着它们。它们移动的速度极其缓慢,仿佛稍微快一点儿就会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

  终于走近了,乍一看到枝干上如此繁密的枝叶,羊群顿时沸腾起来。放羊老汉一直躲在皮袄的袖筒里相互取暖的两只手,此时终于肯伸出来,用力去拉扯悬在低处的枝干,羊群立即热烈地围上去,努力昂起并不太长的脖子,咀嚼食物的声音顷刻间此起彼伏。

  漫长的冬季,羊群一直走在寻找食物的路上,不愿意放过积雪里任何一片曾经有过生命的枯草。而沙枣树,一定是它们长途跋涉中的巨大惊喜……

  直到有一天,原野上空弥漫起一阵浓郁的香甜味,这味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春节时摆在方桌上的水果糖,联想到养蜂人在阳光下舀蜜的勺子……

  农人们直起腰望向远方自语:哟,沙枣花开了呀。

  而当你走近沙枣树才发现:无数个米粒般大小的乳白色花苞从密集的叶片里探出脑袋,绽放出一团团、一簇簇星星样的金黄色小喇叭,此时,沙枣树正用数不清的甜蜜和浓得化不开的挚爱,吹响春天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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