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手里有了闲钱，若还有闲暇，有些人会迫不及待地起程出游，也会有一些人选择在家中休憩。其实，不论身在何处，我们都是“在路上”，在开阔眼界的路上，在愉悦自己的路上，在提升自我的路上。 一杯茶、一盏灯、几颗水果、一本倾心已久却没有时间翻阅的书，终于在闲暇时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抑或瑞雪纷飞的夜晚和你相约。翻开扉页就如同踏上了旅途，渐渐地，你会发现，单一色彩的文字传递给我们的一定是立体的故事、多色彩的情感。一本本书就如一缕缕阳光，穿透密林后正好投射在你的身上，读书的闲适、惬意和浪漫由此开始。 在赛里木湖畔深思 读罢《周涛散文选》，有一种再去赛里木湖的冲动。你看，他在《赛里木湖》一文中说： 应该让思想的水散漫成湖，特别是当你处在人生的秋天。 让溪流聚集起来，让河水交汇起来，让雨水或者雪水贮蓄起来，根据地形自然的状态造成一个非人工的海子，那就是湖。 一般来说，它躺在那儿。它使周围变得潮湿了一些，滋润了一些；它使天空涂上了一层神秘的蓝；使近处的山呈黛色，阴坡的树林幽静，使远处的山白发肃然。 一般来说，它躺在那儿。它不像山那样远远地就跑过来迎接你，而是躺在那儿，等着你突然发现他。它就喜欢静静地微笑着看着你吃惊。 这就是赛里木湖。 一个思想就应该是这样，经过无数条水系的源源不断地补充，经过地貌之下的颅骨加固合拢，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圆或椭圆的、深邃的内陆液体领域。 思想之所以被称为思想，就因为它是圆的。从它的任何一点出发，走完全程终点都复合在起点上。 瞧，被称为思想的这个东西有多么深邃，同时又是多么的清澈透明！ 它深邃到使人不敢轻易跳下去游泳，仅只挽起裤腿在岸边浅涉一番，就足以使人领略到它的内涵，它强大而令人畏惧的吸力；而它的清澈透明，让人一望到底却又倒吸一口凉气，那见底的明澈里，反射着无数层游动的光影、光环、光斑，造成无法分辨的幻象，使真实与虚幻浑然一体，因而更加琢磨不清。这是那种比浑浊更深奥百倍的明澈！ 当我读到这段文字的时候，因为激动、欣喜而屏住了呼吸。多年前的一个夏天，我从温泉县出来绕行赛里木湖前往伊犁，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近距离见到了赛里木湖。夕阳温柔地照射在湖面上，我拎着裙角在浅水区小心翼翼地趋步前行。“它的清澈透明，让人一望到底却又倒吸一口凉气”，当年的感受在《赛里木湖》一文中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这种感觉犹如在旅途中走着走着，突然遇到多年未见的友人一般令人惊喜。 读这些珍珠般明澈的文字，内心始终充溢着幸福的感觉。尘世的繁杂、纷争、纠结，此时被这些精美的文字逐一化解。大道至简，人生亦简，一个用心去聆听、感受生活并创作出能够给他人幸福感的文字的人，他的生活一定也是清澈明亮而充满幸福的。 去阿勒泰牧场放羊 读罢李娟的《羊道·深山夏牧场》，有一种想去阿勒泰牧场放羊的冲动。你看，她用一支细腻的笔写道： 小黑羊多小啊，脑袋一点点大，五官还没长开似的，黑咕隆咚一团。虽说是冥蒙初开的生命，但已经足够神气了。它浑身漆黑，油光闪亮，背上却有一抹羽毛状的，浪漫美好的白色斑纹。和它的母亲平凡暗淡的黄脸矮山羊相比，它是明亮夺目的！ 越是大家正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它就跳得越欢。每天傍晚赶羊入栏时，明明没它的事（在我家，山羊不用入栏的），也非要挤在羊群里一起进去。进去后，再以最轻松的姿势得意洋洋地飞跃出圈墙分明是跳给绵羊们看的，意思是：“看，我能这样！”然后再当着大家的面，嗖地跳回栏里：“看，还能这样！” 于是，就那么来来去去跳个没完，如履平地。看得绵羊们面面相觑纳闷不已。有些小绵羊也学着它的样子拼命使劲耸着身子往上蹦，但怎么可能跳得出去呢？它们一定死活想不明白：“同样是羊，为什么它能做到，我就不行？” 山羊灵敏得令人吃惊，假如你想收拾一只山羊，刚刚闪动这样的念头，它就能立刻接收讯息，拉开防卫的架势和神情。如果反之，就算你和它在小道上迎面紧擦而过，它也不躲不避，悠悠然然。 这段文字深深打动了我，使我想起了小时候家里养过的那只山羊，在它出生不久奄奄一息时被我用奶瓶装上面糊喂活，长大后和文中的山羊一样调皮一样聪明。但它毕竟是一只羊，羊的命运都是一样的： 而当一只雪白的山羊独自站在悬崖上时，那情景，像神明的降临一样让人突然心意深沉，泪水涌动……因此，山羊似乎又是暗藏启示的。它无论出现在哪里，都像是站在山野最神秘的入口处一样。它神情闪烁，欲言又止。它一定早就知道了什么，它一定远远在我们认识它之前，就已经认识我们了。只有它看出了我们的孤独。 我认得那只羊，当它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认得了。我记得有关它的那么多的事情。 当人们一口一口咀嚼它鲜嫩可口的肉块时，仅仅只是把它当成食物在享用从来不管它的母亲是多么疼爱它……不管它那些只为学会了跳跃而无尽欢喜的往事，不管它的腰身上是否有着美丽的羽毛状花纹，不管它有多么聪明，是多么幸福，多么神奇……它只是作为我们的食物而存在，而消失的。 我们一定要原谅山羊的固执任性和它犯下的种种过错因为无论如何，它最终都将因我们而死。 作者李娟用自己的方式讲述着新疆阿勒泰一个世界角落里的人和事。表面看，不同民族有着不同的生活方式，但深入她的文字中，我们更感动于所有民族基于对生活的热爱而呈现出来的那些共同的东西，比如善良和真诚、欢乐和友爱、忧虑与希望。 到伊犁喀赞其民俗村喝奶茶 读罢王蒙的《虚掩的土屋小院》，真想再到伊犁喀赞其民俗村讨杯奶茶喝。你看，大作家王蒙在书中这样写道： 经过了至少半分多钟的思忖以后我才对这个场面做出了判断：原来房东大娘从中午开始喝的这次奶茶仍在继续进行！锅灶也扒出了许多灰，显然又烧了不止一大锅水，挂在木柱上的茶叶口袋，中午我们一起喝茶时还是凸的，现在已经是瘪瘪的了。摆在树下的小炕桌上放着两张大馕一摞小馕，现在已经掰得七零八落，所剩无几。 天啊……我的房东阿依穆罕大娘可真能喝茶！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不能相信，简直能喝干伊犁河！我在书上看到过古人的“彻夜饮”，那是说的喝酒，而且只见如此记载，未见其真实生活。今天我却看到了“彻日饮”茶！ “请过来，请到桌子这边来，请喝茶！”她们热情地邀请我。我本来是想喝点清水的，因为奶茶太咸又有油，但既然她们盛情相邀，就过去喝了一碗，只喝得浑身透汗，神提目明。 我以为，经过一中午和一下午的“彻日饮”，阿依穆罕大娘可能喝不下去多少了，谁知道，她仍是一如既往地两大碗。 这还不算，饭后一个半小时，她还要再精心烧一小壶茶。这种睡前的清茶，有时加一点糖，有时就一点葡萄干或者小馕，边啜饮边谈话，与其说是一种物质的需要，不如说是一种精神的享受。阿依穆罕烧这种清茶的本事也是很高的，先在铁锅里烧半锅开水，把一撮湖南茯砖茶放到一个搪瓷缸子里，用葫芦瓢把开水舀入缸子，缸子放到柴灰余烬旁，既不让水沸腾，又维持一个相当的温度，我想是摄氏九十至九十五度吧，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掌握一个适宜的时间，大约十至二十分钟，然后倒茶喝。看起来，这个工艺过程很简单，然而在新疆这么多年，我喝的砖茶可谓多矣，没有一处能把茶烧得像阿依穆罕大娘烧的那样好。我自己在家里也烧茯茶，尽量按照我观察学来的方法去做，也从来没有达过同样的水平。 在伊宁市喀赞其民俗村，随便拐进一条巷子都能闻到抓饭和奶茶的香味，可是想吃就得提前去，运气好的话还可以获赠自制酸奶一杯，奶茶随便喝。 在喝奶茶的时候我曾听见有个人说：“我不知道王蒙哥是不是一位作家，我只知道他是我们巴彦岱的一个农民。”的确是这样，作家王蒙的作品源自生活，有泥土的芳香。他用形象、诙谐的语言描述了在特定年代里生活的考验，文中还有青春的回忆、父老的教诲以及作者和农民兄弟的情谊，作者通过生活细节将不同的人物形象和喜怒哀乐展现得淋漓尽致，似一幅时代全景画。 有人曾经说“要么读书，要么旅行，身体和灵魂必须有一个在路上”。在我看来，能够带上一本书旅行，那应是最幸福的事情之一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