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上中专的时候,曾经给一个六年级的学生做家教。一个周末的下午,因为给学生的考前辅导时间过长,我回到学校没吃上晚饭。当舍友得知我没吃饭时,大家七手八脚地,有人拿碗,有人打开水,有人“贡献”了一包方便面,不一会儿就给我做了一顿晚餐:碗中四方形的面饼在热水的冲泡下逐渐丰满,褐色透亮的油花儿在汤面上漂浮,绿色的蔬菜叶和红色的萝卜丁点缀在面油之间,香味飘来,我不禁馋涎欲滴。吃着热气腾腾的方便面,和舍友聊着有关学生的趣味话题,那一个夜晚成了我学生时代美好而温暖的记忆。 方形方便面是我们那个时代的美味,特点是袋装,口味少而形状单一。等到我女儿小时候,方便面已各式各样儿,有圆形的、杯装的碗装的、麻辣味香辣味香菇炖鸡味等各种口味。现在,她已经上了大学,仍对小时候烤肉味的干脆面念念不忘。 记得有一次,我因为感冒没胃口,什么也不想吃。女儿说她给我做一碗“非常方便面”。看她兴致高涨,我不想拂了她的心意,只是心想:方便面还能有什么非常之味?不一会儿,厨房内油烟机声大作,翻炒声不断,声音热闹异常。我不禁莞尔:安安静静,一杯热水就能搞定的方便面,如此大的动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做什么硬菜呢! 不一会儿,女儿把她的“非常方便面”端了过来:黄色的方便面汪在红色的番茄酱汁里,绿色的油麦菜点缀在中间,浅色的火腿切片呈圆形散开在碗边。她笑着说:“妈妈,看我给你做的‘独一无二’牌炒方便面,没用油料包,是健康食品,我先煮后炒,再加青菜和火腿,最后还有‘盲盒’。” 看着女儿笑脸上神秘的表情,我忽然觉得感冒也挺幸福的。我挑起一筷子面——赫然发现下面有一个煎鸡蛋。女儿得意地说:“这就是盲盒‘卧个蛋’。”我们相视着哈哈大笑。那以后成了一个梗,现在只要提起煮方便面,我和女儿最后总会异口同声地笑着说:“卧个蛋!” 前几天,我去看望父母时,知他们也爱吃方便面,就顺便买了几包。看到方便面,大姐说,她和一帮朋友去远地捡石头,方便面是必带的食品之一。在旷野上风吹日晒,埋头四处寻找石头,直到烈日当头或夕阳西下时,能吃到一锅放了诸多方便面调料的面条,那是疲累之际的美味佳肴。至于方便面本“面”,早成了她们长途远行中,捏碎后互相传吃的零食,她们一路聊天欢笑,一路咀嚼,嘎嘣脆! 当我们说起近期的土坑酸菜方便面,因卫生太差而全部下架时,我母亲惋惜地说:“可是,我还是觉得方便面挺好吃的!” 果然,爱可以包容一切! 母亲因为长期以来对方便面的喜爱,包容了土坑酸菜方便面的翻车。 而我,因为方便面里包含的记忆和感情,看到方便面就想起上中专时的同学,想起女儿独一无二的“非常方便面”,想起大姐天高地阔里有关方便面的热闹生活,甚至想起火车上那些陌生人手中泡面散发的熟悉的味道,依旧对方便面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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