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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窗蕉声

时间:2022-03-30 09:41:41  来源:独山子石化报  作者:尘心

  因为是否还种植芭蕉在园子里,和家人发生了争执。

  我一坐下来,眼睛里满是芭蕉的翠绿,而不是什么邻居的汽车和街道的行人。仅就这点心思我就愿意在园子里种满芭蕉。这点心思谁能懂,当然没有。或许,女儿懂一点我,但她懒得连园子都不看一眼,游戏里的世界比家里的菜园要丰富多彩。

  那窗蕉绿,构造了我的夏季。

  尤其是夜雨凄凄的时候,雨打芭蕉的声响,最是让人销魂。这个时候,难免要想起李商隐的《夜雨寄北》,何时共剪西窗烛,且到巴山夜雨时。那迷离的灯光,和着窗外夜雨敲打蕉叶的声响,是多么让人销魂。钰儿经常脱口而出我常念叨的这句诗,但我一直不知道她能不能懂得其中的玄奥。今去年,雨水格外多。不过大抵是在深夜行起,我又贪睡,所以即便雅兴十足,也没能爬起来,秉烛听雨。所以,芭蕉的如盖巨叶如何滚转雨珠,我全然不知。我责怪自己叶公好龙,似乎不太妥帖,又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词语,索性就言行不一吧。

  老爹说,不能种,吸肥太多。我说,不行。

  老娘说,别种了,遮挡了韭菜生长。我说,还是种。

  夫人说,拿到外面种去。我说,你不懂。

  芭蕉如果离开了窗棂,一下子少了精神和灵气。说这些,会显得我有点太矫情。在家人的眼里,那园子里的菜,绿的黄瓜、红的柿子、紫的茄子才是心中的主角。一棵茂盛硕大的芭蕉,只能看,不能吃,大大不划算。于是,对我的坚持,一致声讨。

  我是有原则的人。对在我窗前种植芭蕉是笃定的,无论谁说,我都反对。其实我平时很好说话,一般遵从家人的意见,不过为了芭蕉,我把家人几乎得罪了一个遍,连每日用心为我做午餐的老娘都没落下。剩下一个女儿,人家求学在外,不掺和,只呵呵,和稀泥。另一个钰儿还小,家人轮不到征询她的意见。想一想,钰儿还是支持我的,可惜她在家人眼里,还算不上一个大人儿,孩子家家的,一边去。

  总有知我心者,不过是在园子外的路上,匆匆走过,一两声对芭蕉的赞赏,也总算有个声援。不过,外人都是看客,人家断然不会参与你家中的争论。看看,啧啧几句,过了。

  我好想有一个亲戚或朋友能为我说句话,能为芭蕉讨个公道。芭蕉自我将它随便埋进菜园,就径自生长,超过了菜园所有的菜蔬身高,亭亭然,硕硕然,邻居说可以在下面乘凉了,我看着芭蕉,满心安慰。我将一块石头立在芭蕉根处,最后石头成了芭蕉叶下的住客,优哉游哉。我对家人说:“这是不是一幅《蕉石图》?”夫人看看,对我摇了摇头,走了,说:“好好一块石头……”我真想追过去问她,为啥不是一株好好的芭蕉。我不懂得她的意思,是赞许还是无奈。以我对她的了解,一定是想我脑子是不是又出了问题。

  我在芭蕉茎叶的滋长中渐渐感觉到压力,芭蕉粗壮的根茎和健硕的叶子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家人每每进到菜园,都用一种嫌弃的眼光打量着我的杰作,就像讨厌一些不自觉讨人嫌的人一般。不说出来,只是远远地望着,眼睛里充满了不屑,嘴里责怪的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到。在无声的鄙夷中,我很同情园子里的芭蕉,都是因为我它才遭受了家人的白眼。我有时候深感为了我的一点情怀,让芭蕉蒙受家人的不解,很是自责,芭蕉若是有知,会不会一样责怪我呢?我在一段时间里,每天都提心吊胆地望望芭蕉,又躲着它,生怕它也给我怨气。好在,芭蕉一直对我以翠绿,那种繁茂的生机,让我一扫胸中阴霾。

  我知道有懂我的人。比如说,某某。他那次来就一个劲儿地不停地赞赏我,说这个芭蕉种得有大大的意境。我知道他是懂的人,但我这人又不爱人家表扬,至少不喜欢别人直面的赞许,那样我总觉得有些不自然,周身不爽。不过即便如此,那次我还是很感激表扬我的那位,终于有人还我以公道,给芭蕉以肯定。太不容易了,偌大的世间,仔细寻找,居然很少能寻得一个知己。我总觉得自己孤独,大抵也是如此。不过,芭蕉是懂我的,它至少可以陪伴我度过一年中的春末、夏、秋初大约半年光景。我视芭蕉为挚友,喜欢它长袖善舞,乐见它时刻守候窗前。有时候,我们一起沉入梦乡,在醒来的清晨,它已经梳洗得当,静候我的观瞻。艺术审美是不能以实用性和功能性来衡量的。我们为什么要这么青睐于艺术性的大众审美,毕竟从哲学角度上,人是能够摆脱欲望的驱使从而实现自由意志的,艺术是路径之一,我之欣赏芭蕉,也是其中一小条路径,如此而已。

  不过也有点遗憾。那个懂我的人的话,没有一个家人听到。不过转念又一想,也无所谓遗憾,即便家人听到了,是不是就一定改变对我和芭蕉的看法,也不尽然。在这个世界上,许多正确的道理总是会被人们选择性忽略,或者人们总是暗自以已有的成见筑成高墙,密不透风,自我封闭,只落得自个儿内心窃喜。

  一个夏季里我一直期待红烛照芭蕉,尤其是雨夜。之前说了,我很懒,一般那样的时候都在睡梦中。即便不在,我还要照顾我的菖蒲,半夜摸着黑起来,抱它们出去淋雨。菖蒲是我的另一个知音,当然我的知音总是被家人嫌弃,它也不例外。毕竟,南方的灵物,只怪自己太喜欢,移居来了西北,水土还是有些不太适应,长得总是不尽如人意。我又照料得很上心,我不在家时还要劳烦家人代替关照,家人本有成见,这么一来,总是一堆这样那样的埋怨。我习惯了埋怨,因为不怪家人,菖蒲不是他们的知音,既然不是知音,干吗让人家认可、喜欢。家人说菖蒲不是的时候,我听了就像在数落我,其实也就是在数落我,我还能说什么。我能做的就是忍耐,外加一点小小的反驳,即便反驳也没啥成效,只是发一点被指责的牢骚。我能做的还有更加用心地照顾菖蒲,让它们长得更好,透出精气神,给家人看看,卿本佳人,不可小觑。不过,从开始至今,我的愿望一直存在于愿望阶段,我的菖蒲一直身子骨不算太好,不让人待见。当然除了我。不然我这么喜欢赖床的人,不会大半夜听见点雨声就上楼搬菖蒲出去沐雨。菖蒲这家伙很喜欢雨水,每次淋完雨都满株苍翠欲滴,让人感叹这才是它该有的样子。可惜,西北的雨像家里的钱一样有限,甚至有点捉襟见肘,一个爱雨的孩子被放到了干旱的沙漠,也的确有点难为了它。

  我一直感觉自己对不起书房里的那几盆菖蒲,就如我时常感觉对不起窗前的那株芭蕉一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是心怀愧疚,经常在梦里发作,并闹得不可收拾。好在睡梦总在深夜和清晨被中断,我又回到现实世界。那种超级的体验,让我越发离不开受人嫌弃的知音,是一种对同类的保护,还是其他别的什么,不得而知。

  坐在芭蕉的窗前,总是想起怀素和尚以蕉叶为纸苦练书法的场景,那染黑了的墨池是顽固痴迷的注脚。就如我坐在菖蒲跟前的书桌上,总是想起笔蘸墨,用自己苍白的勾画技巧描摹它秀美的身姿。理想总归是理想,理想大多被现实打破。好在,我不忌惮面对现实,就如我不在意家人嫌弃我种芭蕉、植菖蒲一般。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固执,不,知音说我这是对自我的坚持。这种坚持,世间是需要的,而且是必需的,否则一些美好会在世俗的强迫下枯萎、干涸,那样世界便少了点炫丽。

  我时常在睡梦中哈哈大笑。醒来我总是扪心自问,有什么值得我这么放肆地开怀。在现实中,我很少笑,因为没有多少事情让我发自内心地笑,偶尔还要面对为了果腹不得已而为的事情;一些人、一些事,林林总总,好不心烦。遇到那些事情的时候,我不逃避,但总是要宣泄和疏解自己。于是我爱上了大峡谷,那是心灵的寄放场,一个人,无论是白天和黑夜,不看夕阳和明月,只枯坐在峡谷边缘的一角,低头呼吸峡谷带来的自由气息。那个时候,我的风景不在外部郁郁葱葱,只在心中怒然绽放。每次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都拖着疲惫的身子,但内心却是精神抖擞。就如在宇宙的尽头刚刚补足了能量环,重新回到需要征战的世界,承受那些外来的内心之重。

  在大峡谷的边缘,种满芭蕉,植满菖蒲,是我的梦。梦中的峡谷芭蕉、菖蒲是我快乐的泉眼,我突然知道了我为何会在梦中大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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