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朵和阳光,历来有缘。 牵牛花是清晨开放,过午则蔫;紫茉莉却是夜间开花,白天睡觉,各自按点,丝毫不乱,这当然是植物本来的生理特性。当这些自然属性与文化结合,就有了很多其他含义。例如太阳花(园艺名称大花马齿苋),因阳光照射时花瓣开放而得名,阴天、夜晚则闭合,这个名字就使得它鲜艳的花朵比实际色彩更灿烂。在有些地方,太阳花指的是向日葵,这个名字更加充满希望。 向日葵原产美洲,据说是美洲土著最早驯化了这种植物,使其株型高大而只有顶端一个大花盘。五六百年前,向日葵首先传到了欧洲,作为一种园艺花卉零散种植。后来,向日葵到了俄国,不断的育种改良使得它的种子富含油脂的特性被充分挖掘,逐渐培育成用于榨油和直接食用种子的两大品种,并开始大面积种植,成为重要的经济作物。向日葵传入中国可能有两条路径,从南而来的较早,但属于观赏的杂花,种子只是偶尔作为零食。大约在清朝时,可以大片种植的向日葵又从北方传入,成为油料作物(油葵),小说里也开始出现“卖瓜子儿的”。由于花盘巨大而又向阳转动,世界各地的人们都关注到这种高大的菊科植物。法语原版的《丁丁历险记》中就给教授起外号为“向日葵”,发生矛盾时,别人会叫他“背日葵”“向月葵”等,妙趣横生。 向日葵花盘未开时,转动较为明显,这是因为在茎的顶端植物生长素向背光一侧移动,使得背光侧茎尖生长速度较快,将花盘“顶弯”。金黄色的舌状花开始开放后,花盘就渐渐转不动了,比较固定地朝向日出的方向,研究认为这可能有助于避免正午的强烈日照,以及在日出时晒干花盘上的露水,干燥温暖的蜂窝状花盘更能吸引传粉者。和其他菊科植物一样,向日葵的自花授粉成功率非常低,需要虫媒的帮助。 《客中初夏》云:“四月清和雨乍晴,南山当户转分明。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司马光用“向日倾”比喻拥护皇帝的忠心。今天的人们会很自然地将“葵花”理解为向日葵,毕竟这种引人注目的植物运动造成的印象实在深刻。然而,向日葵在明代才传入中国,北宋时的“葵”断乎不是向日葵。据考证,它是锦葵科植物冬葵菜,在中国有三千年以上的栽培史。古人有道“葵藿之心”,说的就是这些蔬菜叶片朝向日光的倾斜。不过,“葵心”即中心抽出的新叶当然不是“葵花”,形状也不像花。锦葵科还有锦葵、蜀葵、秋葵(近年种植很多的大花秋葵又名花葵)等,无论哪一种,都和冬葵菜一样,簇生的花朵无论怎样也不能全都向阳。所以这首诗里“葵花”所指的确切物种并不容易下结论。 新叶向阳的植物还有很多,比如破案故事里时常提到的君子兰,养花的人为了君子兰叶片整齐需要经常调整花盆位置,一旦叶片抽出,已经长歪的就难以正过来了,所以那些摆放不正的君子兰花盆就成了“马脚”。尽管大多数植物都“向阳”,向日葵无疑是最著名的。 “万物生长靠太阳”,植物光合作用需要阳光中的能量。生长素使得植物地上的部分会朝向阳光(也有例外),生理功能显然是提高植物在群落中捕获阳光的竞争力,这一点在种子萌发时尤为明显。一般人们播种时不会去考虑种子放得正不正,因为不需要“芽朝上”,发出的芽自然都朝上,即使有障碍物也能绕过去。文学性的说法,这是因为身在黑暗中,所以渴望阳光。 世界上的农业文明中,全都形成了向往阳光的文化特征,将恩泽世人的事物比作太阳,《平原游击队》里的李向阳,角色起名无疑使用了这一隐喻。过去,“惟有葵花向日倾”是将皇帝比作太阳,可是这“太阳”经常是名不副实;如今人民群众将共产党比作太阳,心向往之,团结奋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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